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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之花 其九

欲之花 其九

[伊势谷凉子]

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上眼皮和下眼皮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迫使它们黏着在一起的力量,难以睁开眼来。

大脑昏昏沉沉的,迟钝得就像是生锈不得动弹的机器,思考变得十分困难。身体也使不出半点力气。凉子努力的想要挪动身体,却感受到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只得不知所措的固定在原地。

附近的空气十分浑浊,从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有微风吹来,伴随着不祥的预感不断触碰着凉子的肌肤。

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凉子开始思考,在自己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直到唯一能够回想起来的最后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在脑海之中。蝉儿撕心裂肺的叫声,散发着巨大热量的太阳,没有一丝风吹过的炎热的下午。

[小森.........没错,小森她打电话把我约了出来。]

这是小森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凉子,也是第一次主动把凉子约出来。电话那头的她,有种距离十分遥远的恍惚之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似的。

那个时候的凉子还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也许凉子多多少少从小森说话的语气中注意到了吧,可是没有太过在意。受到邀请后的雀跃把那最后一丝敏感毫不留情的掩盖住了。

接完电话之后,凉子先是换掉了现在穿着的衣服。其实穿着这套衣服出去一点问题也不会有,但是在莫名的心理作祟下,凉子还是在衣柜里翻出了自认为满意的连衣裙。她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回到了刚和佑记认识的时候,居然会担心进行约会的对方是否会为自己的着装具有特别的看法。

对于小森,凉子还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情,如果直接猛冲过去说我喜欢你!!肯定会被当成奇怪的人拉走的。再者现在还没有彻底解决的佑记的事情,小森又是和自己要好的朋友。加上性别的问题,众多的困惑让凉子犹豫不决。凉子现在还并不能确定是否对于小森保佑特殊的感情。

地点是上次约定过的那个公园。

小森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她独自矗立在喷泉的旁边,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水面。凉子走过去呼唤她的名字,她才像是倏的从梦境中醒来抬起了头。

看着小森的面孔,凉子总觉得很难再向以前那样自如的攀谈。每当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嗓子里却总有什么东西卡着。

犹豫再三艰难挤出的话语就只有对于小森提出约会目的的提问。

[在这个时候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小森并没有直接进行回答,只是提出想要和凉子在附近走走。凉子点头答应了小森,跟随在她的身后。小森一直沉默着,就算是凉子率先向她搭话,换来的也只是敷衍的回答。

难道是被讨厌了吗?

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自己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让她讨厌了吗。

不安笼罩在凉子的心头,与此同时凉子也注意到小森前进的方向正朝着她的居所。虽然这不是什么光彩得能够说出来的事情,但曾经凉子有过跟踪小森的经历。说实话,这一条寂静的街道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走在前方一言不发的小森终于停下了脚步,凉子也再一次看到了那散发出诡异气氛的宅邸。仿佛周围的黑暗全部都聚集在伫立在那片土地上的洋房上,以那为圆心又不断朝四周散发着不吉利的古怪氛围。那栋房子仿佛是一个具有意识的生命体,此时正眯起眼睛从高处往下不断打量着凉子。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森却像是察觉到这一点,她转过身来,正对着凉子。

在下一秒钟,她娇小的身体以前所未有的距离猛地靠近过来,凉子不知所措的呆住了。小森的双手环抱过凉子的脖颈,身体紧紧的与她相贴。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皮肤下的血液像是要冲破血管。被小森抱住的凉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跳加速,就像是刚跑完长跑的运动选手。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身体宛若遭到了冻结。

但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一瞬间,后颈的皮肤传来被什么东西刺中似的疼痛感,接着以被刺中的小点为中心,麻木感如果电流般快速朝身体扩散而去。膝盖弯曲,双腿软去,凉子的身体不再受到控制向后方倒去。意识也逐渐被抽离出去,在双眼合上的最后一刻看到了小森的熟悉的面孔。

再回到现在。

凉子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睁开双眼,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被麻绳困在一张有靠背的木椅上。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方,肚子附近被牢牢的固定起来,双脚也被绑住了。

震惊之余慌张的将视线四处移动着,凉子发现自己正在室内,应该是在某个房间里。目光落在正前方,先是看到了一扇很大的落地窗,轻薄的白纱窗帘大大的敞开着,窗户半开,风从户外吹进房间里,把窗帘吹得高高的鼓了起来。橙红色的光线被拉长了的照射进房间里,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到六点左右吧,从被小森约出来之后,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

再往旁边看去便是白色的墙壁,视线往下移动,是红色的木质地板。能够触及到的空间仅仅被限制于此,直觉告诉凉子现在应该在房间的正中央,身后应该还有着什么东西。纵使凉子扭过头想要去看,唯一看到的也就只有雪白的墙壁而已。

【你醒来啦。】

正当凉子想要思考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况之际,小森的声音从视线不可触及的后方传来。

随后,还穿着制服的她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她背对着落地窗,一部分光线被她的身体挡住,像是被切割开似的一分为二。站在逆光处的小森,身体连同她的影子都被笼罩近浓密而深邃的黑暗之中。

无法看清小森此时的表情。

灰尘飘舞在空中,弄得凉子很想要打喷嚏。

也很想要张开嘴问问小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做不到。

嘴巴最原始的功能被禁止了,小森用布条封住了凉子的嘴。意识到这点也是在刚才想要张口说话之后,凉子的身体还有一半都处于麻木状态。

现在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凉子被小森囚禁了。

被小森约出来大概也是这个目的.......她应该是利用了麻醉针之类的东西吧。

应该感到愤怒吗。

此时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类似的情感,笼罩在大脑的就只有困惑而已。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恶作剧?

小森不是会做这么事情的人吧。

凉子扭动身体制造出声音以此来表达心中的困惑。然而小森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的按钮,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直到叹息般的声音从她微微张开的双唇中流泻而出,小森缓缓走了过来。这时凉子才终于能够看清她的表情,那是一种充满着怜爱以及无比悲伤的神情。小森一如既往的微笑着,扬起嘴角。但是从她的眼中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那像是坏死而后腐烂的浑浊的眼神。

不祥的预感让凉子呼吸困难,心中的警钟被重重敲响。

小森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被小森抚摸过的每一处都像是要被灼伤似的滚烫无比,小森身上那独特的香味温柔的将凉子包裹起来。在那甜蜜的宛若将数量众多的糖果融化,而后又进行混合的香气中却又捕捉到了肆意混杂在空气中的腐烂的味道,一股寒恶之感顺着脊背缓慢上爬,宛若又数条扭动着身躯的毒蛇将我死死缠绕。

【凉子、凉子、凉子..........】

小森不断呼唤着凉子。倔强的想要确认凉子是否在这里似的。

像是在哭泣般的声音,凉子疑惑的仰起头,发现泪水正顺着小森的脸颊缓缓流下。那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凉子的额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次,她又拼命的道歉着。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凉子的胸口,用力抓着凉子的肩膀。

凉子困惑的低下头,望着小森的头顶。也想要伸出手拥抱她,想要抚摸她那柔软的头发,可是现在的凉子却连发出声音也做不到。

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呢,小森。

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道歉呢。

凉子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般,她无法责怪小森。却也没办法弄清现状。

声音似乎传递了出去,小森抬起头来,她的眼角红肿着,依然有泪水从眼中跌落。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怕凉子会逃跑........对不起,除了这样以外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了........!】

抓着凉子肩膀的力度似乎变大了,小森的瞳孔中透露出绝望。凉子能够感受得到,于是她的心脏又一次像是扭曲在一起疼痛起来。

紧接着,小森又一次将脸贴近,隔着封住凉子嘴巴的布料亲吻过来。

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的睁大了眼睛。

时间凝固住、停止在小森亲吻凉子的瞬间。

大脑像是坏死了一般不能正常的处理讯息,手心不断分泌着汗液,就连指尖都在不住的颤抖。凉子的心脏爆炸似的拼命跳动,方才好不容易才回复的知觉又被一点一点抽空,身体上下每一个部位在发出尖锐的高鸣,喉咙干渴,内脏都要燃烧了起来。

唯一能够感受得到的就只有小森那温润柔软的双唇。

直到她恋恋不舍的和凉子分离,依旧用那充满着怜爱的神情柔情无比的注视着凉子的时候,凉子还是处于一片空白的世界之中。

【我喜欢你哦,凉子。】

话语,从小森的唇间倾斜而出。

凉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森。

[小森说她喜欢我?]

凉子的大脑终于开始缓慢的运行起来,她慢慢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脸颊却变得通红起来。

[小森喜欢我......小森喜欢我........]

她反复在心里嗫嚅着、反复确认着。

[我........我也喜欢小森.........]

是这样吗。不知道,不能确定的这份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起来。凉子望着变得格外湿润的小森的眼睛。她想要回应小森心情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答复。这时凉子才终于理解了,小森也许早就预料到表白后的结局,她也许早就认定了自己无法对于自己的心情下定决心,于是不想要听到拒绝作为回答的小森才会禁止了凉子说话的权利。

[就算是我也会好好下定决心回应你的心情的呀.......]

凉子悲伤的如是想道。

这一次的心情是否能够好好传递给小森呢。

凉子能够感受的到,小森自己筑起的那道严密的高墙正在将两人隔离开来。究竟为何小森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绝望的呢。

这种情感也许早在以前便悄然在小森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滋生开来,但无论是凉子还是小森都并没能察觉到这点。任凭它随着时间的迁移逐渐腐烂。

*

我亲吻了凉子。

那大概是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举动吧。身体赶在大脑之前率先行动了。

凉子仿佛一尊蜡像般的凝固在原地。

而后,我告白了。

对于告白来说,这大概并不是什么正确的、浪漫的方式。毕竟哪里会有人利用藏在项坠中的麻醉针将告白对象绑架到家里的这种告白方法啊。而且还是用这种把嘴都封了起来的五花大绑的样子。

可是除了这样,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注视着凉子清澈的墨绿色的瞳孔。

凉子有喜欢的人,这份嫉妒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做了坏事。我想要把凉子喜欢的人杀死.......可是就算这样,凉子也不会喜欢上我的。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可是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啊........

我没有勇气当面告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只好像是对待母亲和惠奈的那样做了。

如果按照接下来的剧本,那就是和她们一样的杀掉凉子了。

现在的凉子,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就像是母亲和惠奈一样。要杀死的话很简单。

要是把凉子杀掉的话也许还能够轻松一些,不用担心凉子会跑到其他地方去,也不用担心凉子喜欢别的人,就可以让凉子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了。

客厅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总这里能够看到外面的院子以及围墙。夕阳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凉子便十分自然的和那红色的光晕融为一体。

现在我的脑子一定非常不正常。

想着的全是该怎样肢解凉子的身体。

母亲充满憎恨和愤怒的目光以及惠奈的惨叫宛若诅咒般的将我淹没。那两人本应该死去了才对,却一直用她们自己的方法拼命折磨着我。她们本就是这样恶劣的人啊,就算是杀死之后依然会受到加倍的折磨。

我的脑子已经很难去正常判断一些事情了。

母亲和惠奈叫嚣着让我现在杀死凉子。

我并不能够清晰的判断她们究竟是我幻想出来的东西,还是本来就存在着。

而且现在的我又杀掉了佑记.......我并不会去后悔,只是不久之后,变成灵魂的佑记应该也会像是母亲和惠奈一样永远纠缠着我吧。

呐.......凉子,你应该能够听我说的吧。现在的我真的快要痛苦得死掉了,每次感到喜欢你的心情变得膨胀起来,想要杀掉你的欲望就愈是强烈。再这样下去就会忍不住了,可是我........可是我还是想要活着的凉子。

凉子.......就算是我说喜欢你,我们大概也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吧。我把佑记杀掉了,之后你应该就会知道这件事了,然后你应该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吧,就会讨厌我了吧?这种事情真是死也不想发生啊,而且现在我又对你做了这种事情.......如果随便放你走了的话,你一定会逃得远远的吧。

所以说只有永远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好的选项了。

对于我的心情,你到底是想要怎样回应的呢........

【凉子........】

我又一次呼唤着凉子,求救般的呼叫着她的名字。

凉子她到底察觉到了吗。

【凉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宛若是要将我从梦境中拖入现实般的声音。

那个人的身影便突兀的出现在前方。他大声呼喊着凉子,凉子也回过头拼命的往后看去。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就连身体的轮廓也变成了虚线似的难以捕捉。

那个人是佑记.......他没有死吗?

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门应该已经锁住了才对。难道是从厨房的窗户?

令人感到昏厥的恍惚感又一次袭来,我呆愣在原地,这似乎给了他可乘之机。佑记扑到我的身上,我的狠狠压在身下。后脑勺受到了强烈的冲撞,我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小黑点,小黑点朝四周扩散开来形成一张巨大的黑网。

我能够感到佑记挥起他的拳头,由上方往下结实落下而形成了风浪。他一面大声笑着,一面将拳头挥舞下来,落在我的脸上。

【活该!!你这家伙..........哈哈哈哈!!!!】

他的表情扭曲到一种怪异的模样,我感到了温热的液体冲出鼻腔,疼痛感几乎要让我昏厥过去。不知为何,想要反抗的欲望却始终不那样强烈。

我可以拼命去蹬自己的双脚,踢向佑记,也可以扬起手打他。但总觉得不想那样做。

受伤之后被愤怒和兴奋包围着的佑记,似乎已经无法再也思考更多了。失去了理性以及疼痛感。只知道不顾一切的对于罪魁祸首的我反复进行殴打和报复。

凉子呢?

她现在也正看着吧。

她到底会有怎样的感觉呢........会觉得得救了吗。

在她的心里,这到底是怎样的事件呢。被心理变态的同学绑架后,帅气的男朋友从天而降拯救自己的故事吗。

我努力想要朝凉子所在的方向看去,佑记跨坐在我身上的身影却遮住了视线。

终于,他再也挥不动拳头。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望着已经放弃抵抗的我。

【活该.......呼呼、你给我做好觉悟........】

佑记的眼神更加浑浊起来,浓密的黑暗在他的瞳孔深处沉淀。

他从制服口袋中掏出了什么。

那是一把刀子。刀刃正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看不见的视觉死角,响起了椅脚和木地板之间撞击的声音,从嗓子中艰难挤出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凉子的呜咽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凉子还是在意我的呀.........

如此想着,怀有着喜悦的心情,我闭上双眼。

*

凉子听到佑记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去,发现佑记跌跌撞撞的身影逐渐放大了。

[他是来救我的吗?]

凉子不安的想着,眼前这样一副画面实在是太容易造成误会了,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凉子并不想要佑记做出伤害小森的事情。

甚至她觉得佑记的到来有些多管闲事。

然而佑记却直接忽略凉子的存在冲向了小森,他猛地扑在小森的身上。还没等凉子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佑记便挥舞着拳头揍向小森。

凉子惊诧地想要大声呼喊,让佑记快点住手。

但是她却只得发出一些怪异的,从喉咙中遭受挤压而出的不成形的声响。

她急得想要大叫,可越是这样,越是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凉子想要让佑记注意到她,让佑记住手。

于是凉子又拼命扭动身体,使椅脚和木质地板发出撞击。

然而佑记却像是将周遭的一切声音,包括凉子本人在内的全部都屏蔽了似的,又一次扬起拳头,而后落下。

[住手!!!!]

[快点住手!!!!!!]

凉子一遍又一遍在内心高呼,同时发出尖锐的悲鸣。

她发现佑记的侧腹上被红色的液体染红了,看样子是受伤了,凉子直觉认为那是被小森弄伤的。

小森完全可以进行反抗,可是凉子却始终没有看到小森有任何想要抵抗的动作。

她像是一个木偶般的仰躺在地上。

[小森!!!!!!]

佑记的拳头又一次落在小森的脸上。

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凉子拼命将自己的身体向前挪动,想要更加靠近小森所在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凉子的内心充斥着无法言喻的绝望和悲伤,佑记大声狂笑着,疯狂扭曲了他的面孔。

再这样下去,佑记会杀死小森的!

不是才刚刚告白了吗?不是刚刚才亲吻了吗?

亲吻。

亲吻。

凉子狠狠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想到那次约会时被佑记强行亲吻的时候,难道说被小森看到了吗。

所以她才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

就仅此而已吗。

恐怕这只是一切的导火索,自己不了解小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小森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自己明明一点也不清楚.......

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

如果早一点明白小森的心情,如果早一点拿出勇气面对自己的爱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森........!

明明是我擅自救你........明明是我擅自说要当你的朋友什么的!

明明是我说要拯救你、要保护你.........

可是、可是........

实在是太没有用了,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我没办法保护小森。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为什么我没有办法保护小森........!!!

凉子反复责怪着自己。

同时不顾一切的向前移动着。

再不做点什么接下来恐怕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凉子看到佑记拿出了一把刀子。

他想干什么,不至于这么做吧!!

凉子惊恐的睁大双眼,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胸口燃烧,汗水浸湿了脊背,夏天制服薄薄的布料和背部紧贴在一起。

她用力将身体向前倾去,想要挪动更多距离,却重心不稳的重重摔在了地上。下巴磕在地板上,凉子吃痛的呻吟起来,但是她却依然没有停止挣扎。她爬在地上挪动着,同时让嘴上的布条松动。

凉子终于能够发出声音。

她深深吸一大口气,而后将自己的愤怒、不解以及绝望以能够达到的最大音量喊出。

【快住手!!!!!!!】

然而佑记却始终没有听到似的,将刀刃落下。

他发出病痛的笑声,小森的血液伴随着他将刀刃从体内拔出的瞬间喷洒得到处都是。

凉子的世界天旋地转,心脏缩紧了,感到呼吸困难。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混蛋!!!快住手!!!!】

凉子一面喘着气一面大喊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嘴唇不住的颤抖。

她疯狂的叫喊着,与此同时,和小森在一起的回忆也接二连三的涌上心头。

不要.......不要.........

求你了.........

不要杀掉小森!!!

佑记始终没有停下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五次、六次.......

凉子不记得自己到底呼喊了多少下,直到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沙哑又感受,充满了血腥味。

回过神来,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佑记从小森身上离开了。

小森的血液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夕阳的余韵照射在她的身上,将小森染得通红。

小森仿佛在用仅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朝凉子移动,凉子也拼命的朝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小森、小森!!】

小森伸出手,想要最后一次再去触碰凉子。

然而佑记却阻止了她。

小森便保持着伸出手的样子闭上了双眼。

*

每当我闭上双眼,黏稠的黑暗都会将我包围。

黑暗像是具有着自己的生命的怪物,不断的匿藏在心底的角落伺机而动。

我惧怕这黑暗,就算是那短暂的眨眼的瞬间,只要是黑暗出现的瞬间,都会令我恐惧无比。

每当陷入黑暗便会回想起来,母亲将盘子扔到我身上的瞬间、一遍又一遍对我进行辱骂和讽刺、惠奈用脚踢中我的腹部的时候。像是具有多只手的怪物,用力的将我拽进无底的深渊之中。

已经累了。

不想去反抗。

如果不把我杀死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杀掉凉子的。这样的话,就是母亲和惠奈想要我做的事情了。

我才不想要杀掉凉子.......

不想杀掉凉子.......

她是拯救了陷入黑暗之中的我的重要的人啊。

已经够了吧。

我的人生可真是糟糕啊。

不管是父亲、母亲、惠奈还是佑记,遇到的尽是一些讨人厌的家伙。一些对我挥动拳脚的家伙。

只要闭上眼睛,被殴打的感觉就像是浪潮一般扑打在身上。

已经够了吧。

如此想着,我笑了起来。

佑记的刀刃也落了下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他那吵闹的近于疯狂的笑声传入耳中,刺激着鼓膜。

以及凉子发出的声音。

像是在尖叫着喊着住手。

而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仿佛一切都离得很远。

我被自己的血液淹没了。

所谓人生的走马灯并不是很长,除了被别人殴打的场景以及杀死别人的场景以外,就只剩下凉子的笑容了。

身上的重量似乎消失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朝凉子移动。

凉子连同束缚住她的椅子一同摔倒在地上。她绝望的睁大双眼,泪水布满了她的脸庞。

伸出手,我想要最后再去触碰凉子的身体,但是却再也没能碰到。

这一次,黑暗终于将我吞噬殆尽。

*

*

*

*

[晚间新闻]

昨日傍晚四点二十分,在市公园接到了高中生少年A的报案,根据他的陈述,自己被同一所高中的学妹少女A用折叠小刀刺伤。而在同一日,警方在少女A家中发现了其尸体,受伤的少年A以及疑似被绑架的同一所高中的少女B。在进行搜查过后发现该宅邸中还有另外身份不明二人的尸体。目前警方正着手调查。下一则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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